天下湘西（8）：向警予，那双不裹的脚 - Power By team board 【作者简介】官舟寨系中国少数民族文学学会侗族文学分会副秘书长、湖南省作家协会会员，共发表文学作品400余篇及新闻、调研论文、书法、摄影作品500余件，已结集出版散文集《永远的乡情》和诗歌集《轻唱若泉》，多次获各级文学奖，有文学作品入选中国作协《中国少数民族文学作品经典文库"诗歌卷》《2000中国年度最佳散文诗》《2005年中国年度散文诗》《2006年度中国最佳散文诗》《新散文百人百篇》《2004最佳精短美文100篇》等十多种选集，与人合编有《高椅》画册等书籍多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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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size=14pt]三三两两。雪，飘，轻轻地飘起来。[/size]
[size=14pt]溆浦县城。向警予纪念馆。[/size][size=14pt]其内有[/size][size=14pt]向警予故居、向警予生平事迹陈列室、向警予纪念碑广场。溆水，这条碧练，披在纪念馆的身后。[/size]
[size=14pt]肃静。走进向警予故居，这栋始建于明末清初，具有地方特色的木结构四合院。肃静，再肃静，不得喧哗，每个人都自觉地不喧哗。[/size]
[size=14pt]陈旧而光亮，40多件实物。作文、日记、读书笔记以及她撰写的文稿、书信，她的学生时代和从事革命活动时期展示在这里，我看到从其中蹦出一串词语：志向、毅力、勤奋、好学、坚韧。梳妆盒、针筒、鞋刷，她作为少女陈列在这里，我看到另一串词语流出[/size][size=14pt]来：爱美、爱生活、勤勉[/size][size=14pt]。[/size]
[size=14pt][font=Times New Roman] [/size][/font][size=14pt]一双没有裹的脚。6岁入私塾，8岁进入长兄在县城开创的新式小学，她迈着一双没有裹的脚。那时，裹脚是天经地义。好长啊，那时的裹脚布真长，比女人的一生长，比几个朝代长。好紧啊，那时的裹脚布真紧，比孙悟空头上的紧箍咒紧，比猎人的兽夹紧。标杆，她小小的心中有一个标杆，花木兰立在她的心中。后入湖南第三、第一女子师范和周南女校，通过同学蔡畅结识蔡和森、毛泽东，这是生命的注定和转折。1916年，“男尊女卑”的观念还像一块打不破的铁。这年，向警予毕业后回到溆浦老家，在新式学堂任校长，“教育救国”刻在她心中。她在学校为女生们解开缠得太紧太紧的裹脚布，并一个一个地陪她们用没有裹的脚走回家，并向父母作动员。[/size]
[size=14pt]盯住不放。一双眼睛，盗贼一样的眼睛，盯着向警予。湘西镇守副使第五区司令周则范看中并想娶她为妻，她的继母也想借此高攀。只身闯进周公馆，像砸下一块石头，向警予丢下一句：“以身许国，终身不嫁”。一双没有裹的脚。一个挺直的身姿。周公馆在颤抖，倾斜。 [/size]
[size=14pt]1919[/size][size=14pt]年夏，一双没有裹的脚从湘西走进了长沙，发起女子赴法勤工俭学行动。1919年冬天，赴法国的船上踏上了向警予没有裹的脚，同船的还有蔡和森、蔡畅、蔡母葛健豪。一起观日出。学术。政治。未来。新式爱情。理想的“同盟”。这些是她和蔡和森在漫长的旅途营养。1920年6月，法国蒙达尼，一本打开的《资本论》，二人同读。这是一张特殊的结婚照。二人将恋爱过程中互赠的诗作收集出版，题为《向上同盟》，随后人们把他们二人的结合称为“向蔡同盟”。向的继母得知此事，气愤地说：“现成的将军夫人不做，却去找个磨豆腐的！”其时，蔡和森在豆腐公司打工，她在树胶厂、纺织厂做工。[/size]
[size=14pt][font=Times New Roman] [/size][/font][size=14pt]1921[/size][size=14pt]年底，蔡和森等人因参加学生运动被当局遣送回国，已怀孕的向警予也随之返回。漂泊的脚走在了祖国的大地上，一行行脚印深深地扎进了大地。此后，她领导过上海十四家丝厂1.5万名女工大罢工和南洋烟厂7000名工人罢工，还为写作和发表了许多论述妇女解放运动的宣言和文章。一双没有未裹的女人的脚有力地在行走。[/size]
[size=14pt]1928[/size][size=14pt]年春，她在汉口法租界被捕。在法庭审问中，向警予先用中文接着用流利的法语质问租界当局：这里是中国的土地，你们有什么权利来审问中国革命者？你们把法国大革命的历史都忘记了吗？你们法国人不是鼓吹自由、平等、博爱吗？不是说信仰自由吗？法国领事听后，也对她产生了敬佩之情，认为作为政治犯不该引渡。然而，领事被撤换，向警予被杀害，其时为“五一”国际劳动节，其时她年仅33岁。在狱中，她拿出两个孩子的照片放到唇边亲吻，喃喃自语着：“妮妮、博博，妈妈叫你们呢。”在就义的路上，她高唱《国际歌》。石头成为刑具，塞进他的嘴里。皮带也有罪恶，勒住她的双颊[/size][size=14pt][font=Times New Roman] [/size][/font][size=14pt]。泪雨，聚集在路边的群众落泪，落泪。当夜，有工人冒着生命危险将她的遗体抬走安葬。一双脚停止了行走，却又永远在行走。[/size]
[size=14pt]纪念碑广场。向警予塑像纪念碑，高 9.4米，镶刻着蔡和森1928年7月撰写的《向警予同志传》全文。[/size][size=14pt]由于生活习惯不合等原因，1926年，向警予与蔡和森在莫斯科分手。“结婚与离婚完全自由！”妇女解放，我不知道自何而始，但我清楚向警予做得毫无顾忌。得知向警予牺牲，莫斯科的蔡和森悲痛不已，撰文悼念向警予，我看见那些真挚的文字在向警予身边不朽。[/size]
[size=14pt]前倾。行走。再仔细看看，向警予的塑像也在动。向警予的脚，没有裹，向警予的脚谁也裹不住。[/size]
[size=14pt]当我要离开向警予纪念馆时，记起向警予是中共第一个女中央委员、第一任妇女部长。雪还飘。雪将把纪念馆妆扮得洁白、宁静。那双脚还在向前迈动。[/size]